《笑傲江湖》第12章围攻
令狐冲被打了十余丈,他靠着门闩喘了一会儿气,挣扎了半个时辰。走了半里多,他感觉眼前星辰升起,天旋地转,眼看就要摔倒,突然听到前面的草丛里有人大声喊叫。呻吟。令狐冲一愣,问道:“谁?”那人大声说道:“是令狐兄吗?我是田伯光。哎哟!哎哟!”看得出来,他正承受着剧烈的痛苦。令狐冲震惊道:“天……天兄,你怎么了?”田伯光道:“我要死了!令狐兄弟,请你做好事吧,哎呀哎呀,快杀了我吧。”他的话中夹杂着痛苦的惨叫,但声音依然很大。
令狐冲问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受伤了吗?”他的膝盖一软,摔倒在地,滚到了路边。
田伯光震惊地问道:“你也受伤了吗?哦哦,谁伤你了?”令狐冲道:“这很难解释。天兄……但谁伤了你呢?”田伯光道:“唉,我不知道!”
令狐冲问道:“你为何不知道?”田伯光道:“我正走在路上,突然,我的手脚被人抓住,举到了空中。我看不出是谁有如此神通……”
令狐冲笑道:“原来又是桃谷六仙啊……啊,天兄,你不跟他们合作吗?”
田伯光问道:“你一路走来做什么?”令狐冲道:“你是来请我见伊……伊琳小师妹的,他……他们也来请我见……她……”他气喘吁吁。
田伯光从草丛里爬出来,摇头咒骂道:“妈的,当然不是一路走来的。他们上华山找人,还问我在哪里,我问他们找谁。他们说抓到了我应该问他们,而不是他们。如果我抓到了他们,那我应该问他们,而不是他们……他们说,如果我有能力,我也可以抓你。 ……那你可以问问他们。”
令狐冲大笑一声。他笑了两声,但呼吸急促,再也笑不出来了。田伯光道:“我在空中,面朝地,本事虽大,也抓不住,我奶奶胡说八道。”令狐冲问道:“接下来呢?”田伯光道:“我说:”我不想问你。是你来问我的。”其中一个说道:“既然我抓住了你,不把你撕成四块,也不会伤害我的六大英雄。他的名声?”另一个人说道:‘被撕成四块之后他还能说话吗?’”他咒骂了几声,吸了一口气。
令狐冲道:“这六个人都是在找借口,糊涂。天兄不用……不用再说了。”
田伯光道:“呵呵,是他奶奶的。”一人说道:“一个被变成四块的人,肯定无法说话了。那六兄弟,将他们撕成四块,不仅有一千,还有八百。你什么时候听说他们是四块的?”撕成四块?”之后他还能说话吗?”另一个人说:“那个被撕成四块的人之所以不说话,是因为我们没有问他。
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问他。抱歉他不敢不回答。 ’又有人道:‘既已成四块,还怕什么?还有什么好敢的?你还怕我们把他撕成八块吗? ’前人曰:‘撕成八块。这项技能并非微不足道。我们曾经知道这一点,但后来大家都忘记了。 ’”田伯光断断续续地说。好在,尽管受了重伤,这些废话他还记得清清楚楚。
令狐冲叹息道:“这六位先生,真是世间罕见,我……我也曾被他们所害。”田伯光惊讶道:“这么说令狐兄也是被他们手所伤的?”令狐冲叹道:“谁说不然呢?毛布!”
田伯光说:“我悬在半空中,说实话,我真的很害怕。我大声说:‘如果你把我撕成四块,我肯定说不出话来。即使我能说话,我心里会生气。”一个人说道:“把你撕成四块后,你的嘴是一块,你的心是另一块。你们心里所想的和你们所说的,怎么能连在一起呢?”他还把他们搅得一团糟,喝道:“你们有什么事就问我吧。你要是拉住我,我就放出毒气。”一个人问:“什么毒气?”我说:“我的屁臭臭的。”你别当真,闻了以后就不行了。吃了三天三夜,三天吃的东西你都要吐出来。”
令狐冲笑道:“这话恐怕也有几分道理。”
田伯光道:“是啊,四个人一听,齐声大喊,把我重重地摔在地上,跳开。我正要跳起来,就见六个极其古怪的老人各自伸手去抓。捂着鼻子,明显是怕我放的屁臭啊,你管这六个人叫什么?”
令狐冲道:“正是,唉,可惜我不如天兄聪明,我没有用这臭……计来吓跑他们。天兄的计谋,并不比诸葛亮的空计差。”当年的城谋……吓跑司马懿的时候。”
田伯光干笑一声,咒骂“他奶奶”,道:“我知道这六个家伙不好惹,只是我不小心又把武器丢在你们四国崖上了,我立刻把脚底涂了油,想我打开门,却没想到,这六个人排成一堵墙,挡在了我的面前,却没有人敢站在我的身后。他们六个人看上去就像是鬼魂一样,却不知为何转过身来。我身前数次转身,无法闪避,便一步步后退,终于遇到了这六个怪物,笑道:“他在哪里?”我问:‘你要找谁? ” 六人齐声说道:“我们已经包围了你们,你们已经无路可逃,必须回答我们的话。 ” 其中一人说道:“如果你包围我们,教我们不贿赂地逃跑,那么你问我们,我们就得乖乖回答。 ” 另一个人道:“他只有一个人,怎么能围住我们六人呢? ”那人道:“万一他强大到一敌六呢? ” 另一个人说道:“那只是为了击败我们,而不是为了包围我们。 ” 第一个人说道:“但是如果你把我们堵在山洞里,守着门不让我们出来,那不是已经包围了我们吗? ’另一个人说:‘那是阻挡,不是包围。 ” 第一个人说:“但是如果他张开双臂拥抱我们大家,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被包围了?另一个人说:“第一,世界上没有这么长手臂的人;第二,即使世界上有这么长的手臂,至少我面前的人没有这么长的臀部;第三,即使他拥抱了我们六个人,那也是拥抱,而不是包围。”第一个人皱着眉头,无法争辩,但他不肯认输。愣了半晌,他忽然笑道:“是啊,他就像个大屁,教我们不敢逃跑,还用屁围住我们,不是吗?哎?”四人拍手笑道:‘不错,这家伙有办法围住我们。 '我以为它们是怕我,不会再追我了,殊不知这六只怪物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,我根本跑不了。走了两步,他们一把抓住我,立刻让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,死死地压住我,不让我放屁,臭屁也不会漏出来。 ”
令狐冲放声大笑,但笑了几声后,就感觉胸口气血涌动,再也笑不出来了。
田伯光继续说道:“这六个怪物压住了我之后,一个人问:‘这个屁是从哪里来的?’另一个人说:“屁是从肠子来的,自然属于阳明大肠经,主阳、合谷、曲池、迎香穴。”说完,他将我的四个穴位全部点了出来,他点穴的速度和准确度,在天的一生中都是少有的。这臭……臭……臭屁虫不能再放屁了。”点穴的人又问道:“哎,那个人在哪儿?你不告诉我,我绝对不会解你的罪。 ‘我心想,这六怪武功如此厉害,到了华山也不会找普通人。
当时令狐兄、岳师夫妇不在山上。即使他们回到了山里,他们仍然住在正气殿里,很容易被发现。想来想去,六怪要找的,一定是你树风大师。 ”
令狐冲一惊,连忙问道:“你说的是?”田伯光并不委屈,怒道:“呸,你以为我是谁?田已经答应过你,绝对不会泄露冯前辈的行踪,我贵人说话像放屁吗?”令狐冲道:“是是是,我错了,天兄,你别怪我。”田伯光说:“如果你再看不起我,我们从现在开始分手吧,不要把任何人当朋友。”令狐冲沉默不语,心中暗道:“你这个武林中被人鄙视的采花人,谁会拿你当朋友呢?只是你不动手就杀了我好几次,最后还是欠你的。”爱你。
黑暗中,田伯光看不清他的脸,只能默默许下承诺,继续道:“六怪不断问我,我大声说道:‘我知道这个人在哪里,但我只是不知道。你别告诉他:这华山山连绵不绝,山里有无数的洞窟和山谷,如果我不告诉你,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了。以后我就不理他们了,这六怪的武功很奇怪,你去告诉风前辈,他的剑法虽然很好,但是你还是要小心一点。”
田伯光淡淡道:“六怪折磨得我很辛苦。”但令狐冲却知道,“痛苦折磨”四个字,包含了那么多残酷的折磨,难以形容的折磨。六个怪物对我都是善意的,而我此刻还在承受着他们的残忍。他们逼田伯光说话,手段非常厉害。可想而知,他心里十分遗憾,道:“你宁愿死,也不愿暴露我的身份。”太师行藏叔叔确实是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人。可是……桃花谷六仙找的是我,不是我凤叔。”田伯光震惊道:“他们找你做什么?”
令狐冲道:“和你一样,他们也是受依琳师妹之托,来找我……见见她。”
田伯光张大了嘴巴,说不出话来。他不断地发出“呵呵”的声音。
过了一会儿,田伯光说道:“早知道这六个怪人来找你,我就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他们。这六个怪人邀请了你,我如果跟着他们,就不会中毒。葬在华山。”哎,既然你落到了六怪手里,他们为什么不带你去见少爷呢?”令狐冲叹了口气,道:“天兄,你说是毒攻,埋在华山?”
田伯光道:“我早就告诉过你了,我开了某人的致命穴道,毒死了他,他命我请你在一个月之内去那里,与少爷会面,然后为他解毒穴道。”并给我解毒。” 。现在我帮不了你了。我已经不能再和你战斗了,而且还要对付六只遍体鳞伤的怪物。掰着手指头算,距离毒药生效,只剩下十天了。”
令狐冲问道:“依琳小师妹在哪里?从这里到那里需要多少天?”田伯光道:“你愿意去吗?”令狐冲道:“你几次饶过我,都不肯杀我。你虽然乖,但令狐冲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我的毒害死。你逼我的时候,我宁愿不屈服,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。”田伯光道:“晓,太师在山西,嗯……如果我们两人身体都好,骑着快马,六七天就到了这里,万一都受了这样的伤,还能说什么?这?”
令狐冲道:“反正我在山上等死,就陪你们一段时间吧。也许老天保佑我们,我们可以在山下租一辆轻车和一匹快马,我们十天后就可以到达山西了。”田伯光笑道:“田一生做了很多恶事,杀了很多好人,老天爷为什么要保护我呢?除非老天爷真的瞎了。”令狐冲道:“呵呵,是这样的……反正就是死,你试试也无所谓。”
田伯光拍手道:“是啊,我死在路上和死在华山有什么区别?”
下山寻找食物才是最重要的。我就放在这里干着,每天只捡生栗子吃。我真的感觉自己像一只鸟在嘴里。你能起来吗?我会帮助你。 ”
他一直说:“我会帮助你”,但他无法控制自己。令狐冲想要伸手去扶他,但他的怀里却没有任何力气。两人挣扎了许久,却毫无结果。突然,他们齐声大笑起来。
田伯光道:“田走遍天下,一生无挚友,与令狐兄一起死在这里,他会很高兴。”
令狐冲笑道:“我师父日后看到我们的尸体,就认定我们要奋力拼搏,同归于尽。谁也没想到,我们死之前,竟然还称兄道弟。”
田伯光伸手道:“令狐兄,死之前我们握手吧。”
令狐冲不禁犹豫起来。田伯光这话分明是要与他结下生死之交,可他却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,而且还是名门弟子。怎么可能和他做朋友呢?那天我在四果崖上把他打败了好几次,却没有杀死他。可以说,我是在报答他几次不杀他的德。今天再和他一起出去,那就太没道理了。想到这里,我伸出了右手。走到一半,我已经够不着了。
田伯光也表示自己伤势严重,连双臂都无法动弹,大声说道:“令狐兄,田伯光与你成为了朋友,如果你重伤先死,田伯光将永远无法独自生活。”
令狐冲听他诚恳的话,心中一凛,心道:“此人倒是有朋友了。”他立刻伸出手,握住了他的右手,笑道:“田兄,如果你和我在一起,我们就不会孤单地死去。”
他此话一出,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阴毒的冷笑,随即有人道:“华山气派掌门堕落到如此地步,居然与天下淫乱的盗贼为伍。”
田伯光问道:“是谁?”令狐冲暗自抱怨道:“我身受重伤,难以治疗,死了也无所谓,但会影响师尊的声誉,实在是太可怕了。”
黑暗中,只见一道膝盖朦胧的身影站在他面前。那人手持一柄长剑,光芒微微闪烁。他冷笑道:“令狐冲,你现在还可以后悔,拿着这把剑,杀了这个姓田的贼,谁也不能怪你与他交好。”噗的一声,他将剑插入了地面。
令狐冲见此剑刃宽,正是嵩山派的剑,问道:“你尊为嵩山派的哪一位?”那人道:“你眼力真好,我是嵩山派的帝修。”令狐冲道:“原来是狄师兄,不知你为何来我们山上。”帝修道:“我舅舅掌教,命我去视察华山派,看看华山派的弟子是不是真如传闻中的那么不堪,哎,没想到一去就如此。”我到了华山,想听听你的真心话,说你和这个淫贼的关系。”
田伯光骂道:“贼子,你嵩山派有什么好东西?你自己都不照顾自己,还来插手别人的事。”狄修抬起脚,狠狠的踢在了田伯光的头上,轰的一声。他喊道:“你都快死了,还说脏话!”田伯光不断骂他“狗贼、臭贼、直女贼”。
狄修若要取他的性命,简直就是挖包子那么容易,但他却得先羞辱令狐冲,冷笑道:“令狐冲,你和他品味一样差,你就铁了心不杀吗?”他?”令狐冲大怒,大声说道:“我杀不杀与你有何关系?你有胆量,一剑杀了令狐冲;没有胆量,就夹着尾巴滚下华山。”山。”狄修道:“你铁了心不这么做,你铁了心要杀了他,与你成为朋友吗?”令狐冲道:“无论我与谁交朋友,都比与你交朋友强。”
田伯光大声欢呼:“说得好,说得好!”
狄修道:“你们想要激怒我,让我一剑杀掉你们两个。世上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。我会把你们两个剥光,绑在一起,然后杀掉你们两个。”他拿到江湖上示众,说是一个大胡子帅哥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,被我抓到了。哈哈,你们华山派岳不群,就是冒充道师来唬人的。以后他还敢自称‘君子剑’吗?”
令狐冲一听,气得晕了过去。田伯光骂道:“臭贱人……”狄修一脚踢在了他腰上的穴道上。帝修嘿嘿一笑,伸手解开了令狐冲的衣服。
突然,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:“喂,大哥,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帝修一惊,回头一看,只见昏暗的灯光下,有一女影,道:“你又来这里做什么?”什么?”
田伯光一听那女子的声音是仪琳,顿时大喜道:“小……小主人,你来了,太好了,这混蛋想……害你令狐哥哥。”他原本想说:“直婆婆想害我”,但后来她又改变了主意,发现这个“我”在依琳心里没有分量,立刻改成了“令狐哥哥”。 ”。
依琳听闻地上躺着的人,竟然是令狐冲,也不着急,连忙上前喊道:“令狐兄,是你吗?”
帝修见她全神贯注,毫无防备之意,左臂弯曲,食指指向她身侧下方。手指刚要触及她的衣服,衣领突然收紧,她的身体被提离地面数丈。帝修心中惊骇。他用右手回击,但没有击中。然后左脚反踢,又踢了出去。踢空了。他更加害怕了,伸手去抓。就在这时,一只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。呼吸困难,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。
令狐冲缓缓醒来,只听得一道女子声音焦急地叫道:“令狐兄,令狐兄!”隐约听起来像是伊琳的声音。他睁开眼睛,朦胧的星光下,看到了一张雪白美丽的瓜子脸,但不是伊琳又是谁?
只听一声大喝道:“琳儿,这就是病夫令狐冲吗?”令狐冲循声抬头,心中一惊。他看到了一个极其肥胖、身材高大的修士,看上去就像一座铁塔。留在当地。这个和尚至少有七英尺高。他伸出左手,将帝修提到了空中。狄修四肢瘫软,一动不动,不知道是死是活。
依琳道:“爸爸,他……他是令狐兄,不是病人。”说话的时候,她的目光依然盯着令狐冲,眼中满是宠溺,似乎想要伸手去触碰他。脸颊一红,却不敢。
令狐冲心中一惊,心道:“你一个小尼姑,为何称这个大和尚为你的父亲?一个和尚竟然有一个女儿,真是令人震惊。女儿是个小尼姑,更是如此。胖子和尚笑道:“你我日夜思念着这个令狐冲。我只以为他是一个高大英勇的男人,结果却是一个躺在地上装死的小脓包,被人欺负,毫无还手之力。我不想让这个病人成为我的女婿。我们不理他,现在就走吧。 ”
伊琳又担心又着急,怒道:“谁日思夜想?你……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,你想走就自己走,别……别” “你……”“别让他这么做”毕竟“女婿”这两个字是不可能从我嘴里说出来的。
令狐冲听他说自己是“病夫”、“娘们”,很生气,道:“你走吧,谁要你管我?”田伯光急切地喊道:“我不能走,我不能走!”令狐冲说道。 “为什么我不能离开?”田伯光道:“我的绝症需要他来治,而且解毒毒药也在他身上。如果他走了,我岂不是要丧了?”令狐冲道:“你怕什么?我说如果我跟你一起死,你就会中毒而死,我也会立刻自杀。”
胖和尚大笑一声,声震山谷,道:“很好,很好,很好!原来这小子是个有骨气的人。霖儿,他很受我喜欢。不过,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,你得问清楚,他喝酒吗?”
伊琳还没来得及回答,令狐冲就大声说道:“当然,你为什么不喝酒呢?我早上喝,晚上喝,睡着也喝。你见我喝酒的德性,保证你会生气的。”死亡。”戒食、戒酒、戒杀、戒妄语的大和尚!”
胖和尚笑道:“琳儿,告诉他爹地法名是什么。”
一琳笑道:“令狐兄,我父亲的法名是‘不戒’,他虽入佛门,但并不遵守佛教的一切戒律,所以他的法名是‘不戒’。你别笑了。” ,他老头子喝酒吃肉,杀人抢钱,什么都做,他还……生了我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令狐冲大笑一声,朗声道:“这样的和尚,只能教人……而且只能教人高兴地看着他。”
说话间,他试图挣扎着站起来,却始终无法站起来。依琳赶紧伸手扶他站起来。
令狐冲笑道:“老夫,你既然无所不能,何不还俗,为何还穿着这僧袍?”不戒道:“你不知道这一点,正是因为我无所不能,我才出家。我爱上了一个像你一样美丽的尼姑……”依琳打断道:“爸爸,你又胡言乱语了。 ”说完这句话,她的脸就红了。幸运的是,在黑暗中,没有人看到她。清除。布杰说:“大丈夫做事光明正大,只管去做,不管别人笑他、骂他,我若不退出,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,还怕谁呢?”
令狐冲与田伯光齐声欢呼,道:“正是!”
布戒听了两人的夸奖,非常高兴,继续说道:“我爱上的那个美丽的尼姑,就是她的母亲。”
令狐冲心中暗想:“原来仪琳师妹的父亲是和尚,母亲是尼姑。”
布杰接着说:“当时我是个杀猪的,爱上了她的母亲。她的母亲不理我,所以我只好出家了。当时我心里想,尼姑和和尚都是家人和修女不爱我,屠夫可能会爱和尚。”
伊琳啐道:“爸爸,你张嘴就别憋着,都这么大年纪了,说话还像小孩子一样。”
不戒道:“我的话有错吗?不过我没想到,出家之后,我就不能和女人发生关系了,就连尼姑也不能发生关系,那就更难发生关系了。”和她妈妈在一起,本来不想出家的,没想到师父却说我有一些智慧,是真正的佛门弟子,不会让我还俗。
她的母亲也被我的真情所感动,生下了一个小尼姑。重儿,今天你方便啊。你不必成为和尚才能和我女儿这个小尼姑相处。 ”
令狐冲不好意思,心想:“仪琳师妹当年被田伯光所困,我见不平,拔刀相助,她是恒山派的尼姑,哪有什么风流韵事。”和俗人的关系?送走田伯光和桃谷六仙来邀我见面,恐怕是少妇第一次和男人相处,心中感动不已。
我必须尽快避免它。如果损害了华山恒山派的名声,就算我死了,师父和师姐也会责怪我,灵山小师妹也会看不起我。 ”
依琳很害羞道:“爸,令狐哥哥已经……早就找到喜欢的人了,他怎么可以这么坏人呢?你……你……别提这个了。”以后再这样我就不知道怎么教你了。”人们笑了。”
布杰怒道:“这小子又有喜欢的人了?我气死他了!”他右臂伸出,大手如蒲扇一般,抓住了令狐冲的胸口。令狐冲站立不稳。他怎么能避免呢?他抓住他并将他举了起来。不戒和尚左手抓住了狄修的后颈,右手则抓住了令狐冲的胸口。他伸出双臂,像担子一样扛着两人。
令狐冲无法动弹,所以当他被举到空中时,他就如同一个破布袋一样,软软地悬着。
依琳急声喊道:“爸爸,快放令狐兄下去,你再不放开我,我就要生气了。”
布杰一听到女儿说出“生气”两个字,他就好像在害怕什么。他立即放下令狐冲,自言自语道:“他又爱上了哪个美丽的小尼姑?真是不可理喻啊!”他自己也爱上了美。尼姑,我只想说,世界上除了美丽的尼姑,没有可爱的人。
依琳道:“令狐哥哥暗恋的是他的师妹岳小姐。”
布戒大吼一声,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,喝道:“什么女孩子叫月?妈的,不是个漂亮的小尼姑吗?怎么这么可爱?下次见我,她就是个女孩子了。” ”我要把这个臭丫头踩死。”
令狐冲心中暗想:“这个不守戒律的和尚,是个鲁莽之人,就跟桃花谷六仙一样,只怕他说得出来,做得到,他若真想伤害我小师妹,我应该怎么办?”伊琳心中想着。他焦急地道:“爸,令狐兄伤势很重,请尽快救治他,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。”
步戒按照女儿的吩咐,道:“把伤治好就行了,有什么事吗?”他将狄修扔了回去,大声询问令狐冲:“你受了什么伤?”修连连“啊哟”的叫了一声,就滚下了山坡。
令狐冲道:“我拍了他的胸口,没关系……”不戒道:“这一掌拍在胸口,一定伤了任脉……”令狐冲道:“我给了桃谷……” ”不戒道:“任脉中没有桃谷,你们华山派不擅长内功,不明白其原理。人体各穴之中虽有合谷穴,但属于合谷穴。手上的阳明大肠经在拇指和食指的交界处,与任脉无关,好吧,我来治疗你的任脉损伤。”令狐冲道:“不不,桃谷六……”不戒道:“什么桃谷六、桃谷七?三里、阴灵泉、丝空竹,桃谷六、桃谷七在哪里?你不能乱说。”他随手点了点穴道,道:“我以精纯内力,连通你的任脉。天突穴、膻中穴、九尾穴、巨阙穴、中脘穴、气海穴、石门穴、关元穴、中极穴,保证你能够痊愈。”伤好了,休息七八天,立刻就变成一个活泼的年轻人了。”
伸出两只手掌般的大手,右手按在下颌的承井穴上,左手按在小腹的正中穴上。两道真气从两个穴道之中渗透而出。突然,这两道真气与桃谷六仙留下的六道真气碰撞在一起,他的双手差点被炸飞。布杰大惊,大声叫道。
伊琳忙问道:“爸爸,你怎么样?”不戒道:“他体内有好几种奇气,一、二、三、四,一共四种。不,还有一种,一共五种。这五路真气……啊,有一种。”妈的,还有六路真气啊!这两路真气恐怕还多吧,哈哈,又来了,呵呵,没有了吧?我不退出,就不怕你这个贼了?”
他双手紧紧按着令狐冲的两个穴道,头上缓缓冒出白气。起初,他还大喊大叫,但后来,他的能量越来越强,再也说不出话来。事实上,天色已经越来越亮了,但他头顶上的白气却越来越浓,就像是浓浓的雾气,包围着他的大脑袋。
良久良久,布杰双手合十,笑了起来。突然,他大笑起来,闷哼一声倒在地上。
伊琳吓了一跳,喊道:“爸爸,爸爸。”她冲过去想把他扶起来,但富杰的身体太重,她只能把他举起一半,两个人又坐到了一起。布杰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。他忍不住喘了口气,声音颤抖地说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操……我……我……操……”
伊琳听到他这么骂,心里松了口气,问道:“爸爸,怎么了?你很累吗?”
不戒骂道:“可恶,这小子体内有六重真气,竟然想跟着我……”
我在战斗。这是他奶奶的。我催动真气,压制住了这六只邪灵。嘿嘿,放心吧,这小子不会死的。 ”易林芳大松了一口气,转身,却见令狐冲缓缓站起身来。
田伯光微笑道:“大和尚的气力果然强大,只是片刻功夫,就将令狐兄的重伤治愈了。”
步戒听了他的夸奖,非常喜欢,道:“你做了很多坏事,我本想压死你,但最后你找到了令狐冲这小子,也算是有点功劳了。我会的。”饶你一命,离开这里。”停止。”
田伯光大怒,骂道:“你什么意思,滚出去?可恶,大和尚,你说的是人话吗?你说一个月之内就能找到令狐冲,然后就解开我的致命弱点。如果不给解药解毒,你又会成为一个坏和尚。”
田伯光骂得那么狠,他不肯退出也不生气。他笑道:“你看看你这个臭小子,你是怕死了,还是这个样子,你是怕我不戒,师父不食言,不给你解药。”你他妈的混蛋。” “,我给你解药。”他伸手去怀里取解药,但刚才用力过猛,一只手不由颤抖,握在手里的瓷瓶,直接掉了下来。依琳伸手接起,拔掉瓶塞,道:“给他三粒。服用一粒药后,三天后服用另一粒药,六天后再服用第三粒药。如果这九天内有人杀了他,那也不是大和尚的错。”
田伯光接过依琳手中的解药,道:“和尚大师,你逼我服毒,现在又给我解药,我不骂你就是客气,我也不会谢你。”谢谢你,我身上的致命弱点在哪里?”不戒大笑道:“我点了你的穴道,七日后,它们就会自行解开。如果大和尚真的点了你的穴道,你今天还活着吗?”
田伯光早就知道,自己身上的穴道已经痊愈了。听到布杰的话,他顿时松了口气。他笑着骂道:“他奶奶,老和尚撒谎了。”他扭头对令狐冲道:“令狐兄,你……我肯定有话要跟我小师父说,我先走了,待会儿再见面。”他拱手,转身朝下山的路走去。
令狐冲道:“天兄,稍等。”田伯光道:“什么?”令狐冲道:“天兄,令狐冲曾多次怜悯你,让你成为我的朋友。有一样东西我想送给你,如果你不改变的话,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。”很长一段时间。”
田伯光笑道:“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。你劝我以后不要再强奸好人家的女人了。好吧,田,听你的话。家里有很多贱人和贱人。”天下人贪婪好色,你不必迫害良家妇女,伤人性命,哈哈,令狐兄,衡山群玉院的风景不是这么美妙吗?
令狐冲和伊琳听他提起衡山群玉院,不禁脸红了。田伯光大笑一声,再次上前,双脚一软,一个跟头,滚了好远。他挣扎着坐起身来,取出一颗解药吞入腹中。突然,他感觉腹痛如绞痛。他坐在地上,一时间无法动弹。他知道这是解毒的征兆,所以并没有惊慌。
刚才,不戒和尚将两股极为强大的真气注入令狐冲的体内,镇压了桃谷六仙的六种真气。令狐冲感觉胸中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,脚下暗暗涌现出力量。他很高兴,向前走去。他对不戒恭敬的低头道:“多谢师尊救了晚辈一命。”
布杰笑道:“谢谢你,不用了,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,你是我的了。”
女婿,我是你丈人老头,又谢甚么?” 仪琳满脸通红,道:“爹,你……你又来胡说了。”不戒奇道:“咦!为甚么胡说?你日思夜想的记挂着他,难道不是想嫁给他当老婆?就算嫁不成,难道不想跟他生个美貌的小尼姑?”仪琳啐道:“老没正经,谁又……谁又……” 便在此时,只听得山道上脚步声响,两人并肩上山,正是岳不群和岳灵珊父女。令狐冲一见又惊又喜,忙迎将上去,叫道:“师父,小师妹,你们又回来啦!师娘呢?” 岳不群突见令狐冲精神健旺,浑不似昨日奄奄一息的模样,甚是欢喜,一时无暇寻问,向不戒和尚一拱手,问道:“这位大师上下如何称呼?光临敝处,有何见教?” 不戒道:“我叫做不戒和尚,光降敝处,是找我女婿来啦。”说着向令狐冲一指。他是屠夫出身,不懂文诌诌的客套,岳不群谦称“光降敝处”,他也照样说“光降敝处”。 岳不群不明他底细,又听他说甚么“找女婿来啦”,只道有意戏侮自己,心中恼怒,脸上却不动声色,淡淡的道:“大师说笑了。”见仪琳上来行礼,说道:“仪琳师侄,不须多礼。你来华山,是奉了师尊之命么?”仪琳脸上微微一红,道:“不是。我……我岳不群不再理她,向田伯光道:“田伯光,哼!你好大胆子!”田伯光道:“我跟你徒弟令狐冲很说得来,挑了两担酒上山,跟他喝个痛快,那也用不着多大胆子。”岳不群脸色愈益严峻,道:“酒呢?”田伯光道:“早在思过崖上跟他喝得干干净净了。” 岳不群转向令狐冲,问道:“此言不虚?”令狐冲道:“师父,此中原委,说来话长,待徒儿慢慢禀告。”岳不群道:“田伯光来到华山,已有几日?”令狐冲道:“约莫有半个月。”岳不群道:“这半个月中,他一直便在华山之上?”令狐冲道:“是。”岳不群厉声道:“何以不向我禀明?” 令狐冲道:“那时师父师娘不在山上。”岳不群道:“我和师娘到哪里去了?” 令狐冲道:“到长安附近,去追杀田君。” 岳不群哼了一声,说道:“田君,哼,田君!你既知此人积恶如山,怎地不拔剑杀他?就算斗他不过,也当给他杀了,何以贪生怕死,反而和他结交?” 田伯光坐在地下,始终无法挣扎起身,插嘴道:“是我不想杀他,他又有甚么法子?难道他斗我不过,便在我面前拔剑自杀?” 岳不群道:“在我面前,也有你说话的余地?”向令狐冲道:“去将他杀了!” 岳灵珊忍不住插口道:“爹,大师哥身受重伤,怎能与人争斗?” 岳不群道:“难道人家便没有伤?你担甚么心,明摆着我在这里,岂能容这恶贼伤我门下弟子?”他素知令狐冲狡谲多智,生平嫉恶如仇,不久之前又曾在田伯光刀下受伤,若说竟去和这大淫贼结交为友,那是决计不会,料想他是斗力不胜,便欲斗智,眼见田伯光身受重伤,多半便是这个大弟子下的手,因此虽听说令狐冲和这淫贼结交,倒也并不真怒,只是命他过去将之杀了,既为江湖上除一大害,也成孺子之名,料得田伯光重伤之余,纵然能与令狐冲相抗,却抵挡不住自己轻轻的一下弹指。 不料令狐冲却道:“师父,这位田兄已答应弟子,从此痛改前非,再也不做污辱良家妇女的勾当。弟子知他言而有信,不如岳不群厉声道:“你…… 你怎知他言而有信?跟这等罪该万死的恶贼,也讲甚么言而有信,言而无信? 他这把刀下,曾伤过多少无辜人命?这种人不杀,我辈学武,所为何来?珊儿,将佩剑交给大师哥。”岳灵珊应道:“是!”拔出长剑,将剑柄向令狐冲递去。 令狐冲好生为难,他从来不敢违背师命,但先前临死时和田伯光这么一握手,已是结交为友,何况他确已答应改过迁善,这人过去为非作歹,说过了的话却必定算数,此时杀他,未免不义。他从岳灵珊手中接过剑来,转身摇摇晃晃的向田伯光走去,走出十几步,假装重伤之余突然间两腿无力,左膝一曲,身子向前直扑出去,扑的一声,长剑插入了自己左边的小腿。 这一下谁也意料不到,都是惊呼出来。仪琳和岳灵珊同时向他奔去。仪琳只跨出一步,便即停住,心想自己是佛门弟子,如何可以当众向一个青年男子这等情切关心?岳灵珊却奔到了令狐冲身旁,叫道:“大师哥,你怎么了?”令狐冲闭目不答。岳灵珊握住剑柄,拔起长剑,创口中鲜血直喷。她随手从怀中取出本门金创药,敷在令狐冲腿上创口,一抬头,猛见仪琳俏脸全无血色,满脸是关注已极的神气。岳灵珊心头一震:“这小尼姑对大师哥竟这等关怀!”她提剑站起,道:“爹,让女儿去杀了这恶贼。” 岳不群道:“你杀此恶贼,没的坏了自己名头。将剑给我!”田伯光淫贼之名,天下皆知,将来江湖传言,都说田伯光死于岳家小姐之手,定有不肖之徒加油添酱,说甚么强奸不遂之类的言语。岳灵珊听父亲这般说,当即将剑柄递了过去。 岳不群却不接剑,右手一拂,裹住了长剑。不戒和尚见状,叫道:“使不得!”除下两只鞋子在手。但见岳不群袖刀挥出,一柄长剑向着十余丈外的田伯光激飞过去。不戒已然料到,双手力掷,两只鞋子分从左右也是激飞而出。 剑重鞋轻,长剑又先挥出,但说也奇怪,不戒的两只僧鞋竟后发先至,便兜了转来,抢在头里,分从左右勾住了剑柄,硬生生拖转长剑,又飞出数丈,这才力尽,插在地下。两只僧鞋兀自挂在剑柄之上,随着剑身摇晃不已。 不戒叫道:“糟糕!糟糕!琳儿,爹爹今日为你女婿治伤,大耗内力,这把长剑竟飞了一半便掉将下来。本来该当飞到你女婿的师父面前两尺之处落下,吓他一大跳,唉!你和尚爹爹这一回丢脸之极,难为情死了。” 仪琳见岳不群脸色极是不善,低声道:“爹,别说啦。”快步过去,在剑柄上取下两只僧鞋,拔起长剑,心下踌躇,知道令狐冲之意是不欲刺杀田伯光,倘若将剑交还给岳灵珊,她又去向田伯光下手,岂不是伤了令狐冲之心? 岳不群以袖功挥出长剑,满拟将田伯光一剑穿心而过,万不料不戒和尚这两只僧鞋上竟有如许力道,而劲力又巧妙异常。这和尚大叫大嚷,对小尼姑自称爹爹,叫令狐冲为女婿,胡言乱语,显是个疯僧,但武功可当真了得,他还说适才给令狐冲治伤,大耗内力,若非如此,岂不是更加厉害?虽然自己适才衣袖这一拂之中未用上紫霞神功,若是使上了,未必便输于和尚,但名家高手,一击不中,怎能再试?他双手一拱,说道:“佩服,佩服。大师既一意回护着这个恶贼,在下今日倒不便下手了。大师意欲如何?” 仪琳听他说今日不会再杀田伯光,当即双手横捧长剑,走到岳灵珊身前,微微躬身,道:“姊姊,你……”岳灵珊哼的一声,抓住剑柄,眼睛瞧也不瞧,顺手擦的一声,便即还剑入鞘,手法干净利落之极。 不戒和尚呵呵大笑,道:“好姑娘,这一下手法可帅得很哪。”转头向令狐冲道:“小女婿儿,这就走罢。你师妹俊得很,你跟她在一块儿,我可不大放心。” 令狐冲道:“大师爱开玩笑,只是这等言语有损恒山、华山两派令誉,还请住口。”不戒愕然道:“甚么?好容易找到你,救活了你性命,你又不肯娶我女儿了?”令狐冲正色道:“大师相救之德,令狐冲终身不敢或忘。 仪琳师妹恒山派门规精严,大师再说这等无聊笑话,定闲、定逸两位师太脸上须不好看。”不戒搔头道:“琳儿,你……你……你这个女婿儿到底是怎么搞的?这……这不是莫名其妙么?” 仪琳双手掩面,叫道:“爹,别说啦,别说啦!他自是他,我自是我,有……有……有甚么干系了?”哇的一声,哭了出来,向山下疾奔而去。 不成和尚更是摸不着头脑,呆了一会,道:“奇怪,奇怪!见不到他时,拚命要见。见到他时,却又不要见了。就跟她妈妈一模一样,小尼姑的心事,真是猜想不透。”眼见女儿越奔越远,当即追了下去。 田伯光支撑着站起,向令狐冲道:“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!”转过身来,踉跄下山。 岳不群待田伯光远去,才道:“冲儿,你对这恶贼,倒挺有义气啊,宁可自刺一剑,也不肯杀他。”令狐冲脸有惭色,知道师父目光锐利,适才自己这番做作瞒不过他,只得低头说道:“师父,此人行止虽然十分不端,但一来他已答应改过迁善,二来他数次曾将弟子制住,却始终留情不杀。”岳不群冷笑道:“跟这种狼心狗肺的贼子也讲道义,你一生之中,苦头有得吃了。” 他对这个大弟子一向钟爱,见他居然重伤不死,心下早已十分欢喜,刚才他假装跌倒,自刺其腿,明知是诈,只是此人从小便十分狡狯,岳不群知之已稔,也不十分深究,再加令狐冲对不戒和尚这番言语应付得体,颇洽己意,田伯光这桩公案,暂且便搁下了,伸手说道:“书呢?” 令狐冲见师父和师妹去而复返,便知盗书事发,师父回山追索,此事正是求之不得,说道:“在六师弟处。小师妹为救弟子性命,一番好意,师父请勿怪责。但未奉师父之命,弟子便有天大的胆子,也不敢伸手碰那秘笈一碰,秘笈上所录神功,更是只字不敢入眼。” 岳不群脸色登和,微笑道:“原当如此。我也不是不肯传你。只是本门面临大事,时机紧迫,无暇从容指点,但若任你自*,只怕误入歧途,反有不测之祸。”顿了一顿,续道:“那不戒和尚疯疯癫癫,内功倒甚是高明,是他给你化解了身体内的六道邪气么?现下觉得怎样?”令狐冲道:“弟子体内烦恶尽消,种种炙热冰冷之苦也已除去,不过周身没半点力气。”岳不群道:“重伤初愈,自是乏力。不戒大师的救命之恩,咱们该当图报才是。” 令狐冲应道:“是。” 岳不群回上华山,一直担心遇上桃谷六仙,此刻不见他们踪迹,心下稍定,但也不愿多所逗留,道:“咱们会同大有,一起去嵩山罢。冲儿,你能不能长途跋涉?”令狐冲大喜,连声道:“能,能,能!” 师徒三人来到正气堂旁的小舍外。岳灵珊快步在前,推门进内,突然间“啊”的一声,尖叫出来,声音充满了惊怖。 岳不群和令狐冲同时抢上,向内望时,只见陆大有直挺挺的躺在地下不动。令狐冲笑道:“师妹勿惊,是我点倒他的。”岳灵珊道:“倒吓了我一跳,干么点倒了六猴儿?”令狐冲道:“他也是一番好意,见我不肯观看秘笈,便念诵秘笈上的经文给我听,我阻止不住,只好点倒了他,他怎么……” 突然之间,岳不群“咦”的一声,俯身一探陆大有的鼻息,又搭了搭他的脉搏,惊道:“他怎么……怎么会死了?冲儿,你点了他甚么穴道?” 令狐冲听说陆大有竟然死了,这一下吓得魂飞天外,身子晃了几晃,险些晕去,颤声道:”我……我……”伸手去摸陆大有的脸颊,触手冰冷,死去已然多时,忍不住哭出声来,叫道:“六……六师弟,你当真死了?”岳不群道:“书呢?”令狐冲泪眼模糊的瞧出来,不见了那部《紫霞秘笈》,也道:“书呢?”忙伸手到陆大有尸身的怀里一搜,并无影踪,说道:“弟子点倒他时,记得见到那秘笈翻开了摊在桌上,怎么会不见了?” 岳灵珊在炕上、桌旁、门角、椅底,到处寻找,却哪里有《紫霞秘笈》的踪迹? 这是华山派内功的无上典籍,突然失踪,岳不群如何不急?他细查陆大有的尸身,并无一处致命的伤痕,再在小舍前后与屋顶踏勘一遍,也无外人到过的丝毫踪迹,寻思:“既无外人来过,那决不是桃谷六仙或不戒和尚取去的了。”厉声问道:“冲儿,你到底点的是甚么穴道?” 令狐冲双膝一曲,跪在师父面前,道:“弟子生怕重伤之余,手上无力,是以点的是膻中要穴,没想到……没想到竟然失手害死了六师弟。”一探手,拔出陆大有腰间的长剑,便往自己颈中刎去。 岳不群伸手一弹,长剑远远飞开,说道:“便是要死,也得先找到了《紫霞秘笈》。你到底把秘笈藏到哪里去了?” 令狐冲心下一片冰凉,心想:“师父竟然疑心我藏起了《紫霞秘笈》。” 呆了一呆,说道:“师父,这秘笈定是为人盗去,弟子说甚么也要追寻回来,一页不缺,归还师父。” 岳不群心乱如麻,说道:“要是给人抄录了,或是背熟了,纵然一页不缺的得回原书,本门的上乘武功,也从此不再是独得之秘了。”他顿了一顿,温言说道:“冲儿,倘若是你取去的,你交了出来,师父不责备你便是。” 令狐冲呆呆的瞧着陆大有的尸身,大声道:“师父,弟子今日立下重誓,世上若有人偷窥了师父的《紫霞秘笈》,有十个弟子便杀他十个,有一百个便杀他一百个。师父倘若仍然疑心是弟子偷了,请师父举掌击毙便是。” 岳不群摇头道:“你起来!你既说不是,自然不是了。你和大有向来交好,当然不是故意杀他。那么这部秘笈,到底是谁偷了去呢?”眼望窗外,呆呆的出神。 岳灵珊垂泪道:“爹,都是女儿不好,我……我自作聪明,偷了爹爹的秘笈,哪知道大师哥决意不看,反而害了六师哥的性命。女儿……女儿说甚么也要去找回秘笈。” 岳不群道:“咱们四下再找一遍。”这一次三人将小舍中每一处都细细找过了,秘笈固然不见,也没发现半点可疑的线索。岳不群对女儿道:“此事不可声张,除了我跟你娘说明之外,向谁也不能提及。咱们葬了大有,这就下山去罢。” 令狐冲见到陆大有尸体的脸孔,忍不住又悲从中来,寻思:“同门诸师弟之中,六师弟对我情谊最深,哪知道我一个失手,竟会将他点毙。这件事实在万万料想不到,就算我毫没受伤,这样一指也决计不会送了他性命,莫非因为我体内有了桃谷六仙的邪门真气,因而指力便异乎寻常么?就算如此,那《紫霞秘笈》却何以又会不翼而飞?这中间的蹊跷,当真猜想不透。 师父对我起疑,辩白也是无用,说甚么也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,那时再行自刎以谢六师弟便了。”他拭了眼泪,找把锄头,挖坑埋葬陆大有的尸体,直累得全身大汗,气喘不已,还是岳灵珊在旁相助,这才安葬完毕。 三人来到白马庙,岳夫人见令狐冲性命无碍,随伴前来,自是不胜之喜。 岳不群悄悄告知陆大有身亡、《紫霞秘笈》失踪的讯息,岳夫人又凄然下泪。 《紫霞秘笈》失踪虽是大事,但在她想来,丈夫早已熟*,是否保有秘笈,已大不相干。可是陆大有在华山派门下已久,为人随和,一旦惨亡,自是伤心难过。众弟子不明缘由,只是见师父、师娘、大师哥和小师妹四人都神色郁郁,谁也不敢大声谈笑。 当下岳不群命劳德诺雇了两辆大车,一辆由岳夫人和岳灵珊乘坐,另一辆由令狐冲躺卧其中养伤,一行向东,朝嵩山进发。 这日行至韦林镇,天已将黑,镇上只有一家客店,已住了不少客人,华山派一行人有女眷,借宿不便。岳不群道:“咱们再赶一程路,到前面镇上再说。”哪知行不到三里路,岳夫人所乘的大车脱了车轴,无法再走。岳夫人和岳灵珊只得从车中出来步行。 施戴子指着东北角道:“师父,那边树林中有座庙宇,咱们过去借宿可好?”岳夫人道:“就是女眷不便。”岳不群道:“戴子,你过去问一声,倘若庙中和尚不肯,那就罢了,不必强求。”施戴子应了,飞奔而去。不多时便奔了回来,远远叫道:“师父,是座破庙,没有和尚。”众人大喜。陶钩、英白罗、舒奇等年幼弟子当先奔去。 岳不群、岳夫人等到得庙外时,只见东方天边乌云一层层的堆将上来,霎时间天色便已昏黑。岳夫人道:“幸好这里有一座破庙,要不然途中非遇大雨不可。”走进大殿,只见殿上供的是一座青面神像,身披树叶,手持枯草,是尝百草的伸农氏药王菩萨。 岳不群率领众弟子向神像行了礼,还没打开铺盖,电光连闪,半空中忽喇喇的打了个霹雳,跟着黄豆大的雨点洒将下来,只打得瓦上刷刷直响。 那破庙到处漏水,众人铺盖也不打开了,各寻干燥之地而坐。高根明、梁发和三名女弟子自去做饭。岳夫人道:“今年春雷响得好早,只怕年成不好。” 令狐冲在殿角中倚着钟架而坐,望着檐头雨水倾倒下来,宛似一张水帘,心想:“倘若六师弟健在,大家有说有笑,那便开心得多了。” 这一路上他极少和岳灵珊说话,有时见她和林平之在一起,更加避得远远的,心中常想:“小师妹拚着给师父责骂,盗了《紫霞秘笈》来给我治伤,足见对我情义深厚。我只盼她一生快乐。我决意找到秘笈之后,便自刎以谢六师弟,岂可再去招惹于她?她和林师弟正是对壁人,但愿她将我忘得干干净净,我死之后,她眼泪也不流一滴。”心中虽这么想,可是每当见她和林平之并肩同行、娓娓而谈之际,胸中总是酸楚难当。 这时药王庙外大雨倾盆,眼见岳灵珊在殿上走来走去,帮着烧水做饭,她目光每次和林平之相对,两人脸上部露出一丝微笑。这情景他二人只道旁人全没注意,可是每一次微笑,从没逃过令狐冲的眼去。他二人相对一笑,令狐冲心中便是一阵难受,想要转过了头不看,但每逢岳灵珊走过,他总是情不自禁的要向她瞥上一眼。 用过晚饭后,各人分别睡卧。那雨一阵大,一阵小,始终不止,令狐冲心下烦乱,一时难以入睡,听得大殿上鼻息声此起彼落,各人均已沉沉睡去。 突然东南方传来一片马蹄声,约有十余骑,沿着大道驰来。令狐冲一凛: “黑夜之中,怎地有人冒雨奔驰?难道是冲着我们来么?”他坐起身来,只听岳不群大声喝道:“大家别作声。”过不多时,那十余骑在庙外奔了过去。 这时华山派诸人都已全醒转,各人手按剑柄防敌,听得马蹄声越过庙外,渐渐远去,各人松了口气,正欲重行卧倒,却听得马蹄声又兜了转来。十余骑马来到庙外,一齐停住。 只听得一个清亮的声音叫道:“华山派岳先生在庙里么?咱们有一事请教。” 令狐冲是本门大弟子,向来由他出面应付外人,当即走到门边,把闩开门,说道:“夤夜之际,是哪一路朋友过访?”望眼过去,但见庙外一字排开十五骑人马,有六七人手中提着孔明灯,齐往令狐冲脸上照来。 黑暗之中六七盏灯同时迎面照来,不免耀眼生花,此举极是无理,只这么一照,已显得来人充满了敌意。令狐冲睁大了眼,却见来人个个头上戴了个黑布罩子,只露出一对眼睛,心中一动:“这些人若不是跟我们相识,便是怕给我们记得了相貌。”只听左首一人说道:“请岳不群岳先生出见。” 令狐冲道:“阁下何人?请示知尊姓大名,以便向敝派师长禀报。”那人道:“我们是何人,你也不必多问。你去跟你师父说,听说华山派得到了福威镖局的《辟邪剑谱》,要想借来一观。”令狐冲气往上冲,说道:“华山派自有本门武功,要别人的《辟邪剑谱》何用?别说我们没有得到,就算得到了,阁下如此无理强索,还将华山派放在眼里么?” 那人哈哈大笑,其余十四人也都跟着大笑,笑声从旷野中远远传了开去,声音洪亮,显然每一个人都是内功不弱。令狐冲暗暗吃惊:“今晚又遇上了劲敌,这一十五个人看来人人都是好手,却不知是甚么来头?” 众人大笑声中,一人朗声说道:“听说福威镖局姓林的那小子,已投入了华山派门下。素仰华山派君子剑岳先生剑术神通,独步武林,对那《辟邪剑谱》自是不值一顾。我们是江湖上无名小卒,斗胆请岳先生赐借一观。” 那十四人的笑声呵呵不绝,但这一人的说话仍然清晰洪亮,未为嘈杂之声所掩,足见此人内功比之余人又胜了一筹。 令狐冲道:“阁下到底是谁?你……”这几个字却连自己也无法听见,心中一惊,随即住口,暗忖:“难道我十多年来所练内功,居然一点也没剩下?”他自下华山之后,曾数度按照本门心法修*内功,但稍一运气,体内便杂息奔腾,无法调御,越想控制,越是气闷难当,若不立停内息,登时便会晕了过去。练了数次,均是如此,当下便向师父请教,但岳不群只是冷冷的瞧他一眼,并不置答。令狐冲当时即想:“师父定是疑心我吞没《紫霞秘笈》,私自修*。那也不必辩白。反正我已命不久长,又去练这内功作甚?” 此后便不再练。不料此刻提气说话,竟被对方的笑声压住了,一点声音也传不出去。 却听得岳不群清亮的声音从庙中传了出来:“各位均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,怎地自谦是无名小卒?岳某素来不打诳语,林家《辟邪剑谱》,并不在我们这里。”他说这几句话时运上了紫霞神功,夹在庙外十余人的大笑声中,庙里庙外,仍然无人不听得清清楚楚,他说得轻描淡写,和平时谈话殊无分别,比之那人力运中气的大声说话,显得远为自然。 只听得另一人粗声说道:“你自称不在你这里,却到哪里去了?”岳不群道:“阁下凭甚么问这句活?”那人道:“天下之事,天下人管得。”岳不群冷笑一声,并不答话。那人大声道:“姓岳的,你到底交不交出来?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。你不交出来,咱们只好动粗,要进来搜了。” 岳夫人低声道:“女弟子们站在一块,背靠着背,男弟子们,拔剑!” 刷刷刷刷声响,众人都拔出了长剑。 令狐冲站在门口,手按剑柄,还未拔剑,已有两人一跃下马,向他冲了过来。令狐冲身子一侧,待要拔剑,只听一人喝道:“滚开!”抬腿将他踢了个筋斗,远远摔了出去。 令狐冲直飞出数丈之外,跌在灌木丛中。他头脑中一片混乱,心道:“他这一踢力道也不如何厉害,怎地我下盘竟然轻飘飘的没半点力气?”挣扎着待要坐起,突然胸腹间热血翻涌,七八道真气盘旋来去,在体内相互冲突碰撞,教他便要移动一根手指也是不能。 令狐冲大惊,张嘴大叫,却叫不出半点声息,这情景便如着了魔魇,脑子甚是清醒,可就丝毫动弹不得。耳听得兵器撞碰之声铮铮不绝,师父、师娘、二师弟等人已冲到庙外,和七八个蒙面人斗在一起,另有几个蒙面人却已闯入了庙内,一阵阵叱喝之声,从庙门中传出来,还夹着几下女子的呼叱声音。 这时雨势又已转大,儿盏孔明灯抛在地下,发出淡淡黄光,映着剑光闪烁,人影乱晃。 过不多时,只听得庙中传出一声女子的惨呼,令狐冲更是焦急,敌人都是男子,这声女子惨呼,自是师妹之中有人受了伤,眼见师父舞动长剑,以一敌四,师娘则在和两个敌人缠斗。他知师父师娘剑术极精,虽以少故多,谅必不会败落。二师弟劳德诺大声叱喝,也是以一挡二,他两个敌人均使单刀,从兵器撞碰声中听来,显是膂力沉雄,时候一长,劳德诺势难抵挡。 眼见己方三人对抗八名敌人,形势已甚险恶,庙内情景只怕更是凶险。 师弟帅妹人数虽众,却无一高手,耳听得惨呼之声连连,多半已有几人遭了毒手。他越焦急,越是使不出半分力气,不住暗暗祷祝:“老天爷保佑,让我有半个时辰恢复力道,令狐冲只须进得庙中,自当力护小师妹周全,我便给敌人碎尸万段,身遭无比酷刑,也是心甘情愿。” 他强自挣扎,又运内息,陡然间六道真气一齐冲向胸口,跟着又有两道真气自上而下,将六道真气压了下去,登时全身空荡荡地,似乎五脏六腑全部不知去向,肌肤血液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他心头登时一片冰冷,暗叫。 “罢了,罢了!原来如此。” 这时他方才明白,桃谷六仙竟以真气替他疗伤,六道真气分从不同经脉中注入,内伤固然并未治好,而这六道真气却停留在他体内,郁积难宣。偏生遇上了内功甚高而性子急躁的不戒和尚,强行以两道真气将桃谷六仙的真气压了下去,一时之间,似乎他内伤已愈,实则是他体内更多了两道真气,相互均衡抵制,使得他旧*内功半点也不留存,竟然成了废人。他胸口一酸,心想:“我遭此不测,等于是废去了我全身武功,今日师门有难,我竟然出不了半分力气。令狐冲身为华山派大弟子,眼睁睁的躺在地下,听凭师父、师娘受人欺辱,师弟、师妹为人宰割,当真是枉自为人了。好,我去和小师妹死在一块。” 他知道只消稍一运气,牵动体内八道真气,全身便无法动弹,当下气沉丹田,丝毫不运内息,果然便能移动四肢,当下慢慢站起身来,缓缓抽出长剑,一步一步走进庙中。 一进庙门,扑鼻便闻到一阵血腥气,神坛上亮着两盏孔明灯,但见梁发、施戴子、高根明诸师弟正自和敌人浴血苦战,几名师弟、师妹躺在地下,不知死活,岳灵珊和林平之正并肩和一个蒙面敌人相斗。 岳灵珊长发披散,林平之左手持剑,显然右手已为敌人所伤。那蒙面人手持一根短枪,枪法矫夭灵活,林平之连使三招“苍松迎客”,才挡住了他攻势,苦在所学剑法有限,只见敌人短枪一起,枪上红缨抖开,耀眼生花,噗的一声,林平之右肩中枪。岳灵珊急刺两剑,逼得敌人退开一步,叫道:“小林子,快去裹伤。”林平之道:“不要紧!”刺出一剑,脚步已然踉跄。 那蒙面人一声长笑,横过枪柄,拍的一声响,打在岳灵珊腰间。岳灵珊右手撒剑,痛得蹲下身去。 令狐冲大惊,当即持剑抢上,提气挺剑刺出,剑尖只递出一尺,内息上涌,右臂登时软软的垂了下来。那蒙面人眼见剑到,本待侧身闪躲,然后还他一枪,哪知他这一剑刺不到一尺,手臂便垂了下来。那蒙面人微感诧异,一时不加细想,左腿横扫,将令狐冲从庙门中踢了出去。 砰的一声,令狐冲摔入了庙外的水潭。大雨兀自滂沱,他口中、眼中、鼻中、耳中全是泥浆,一时无法动弹,但见劳德诺已被人点倒,本来和他对战的两敌已分别去围攻岳不群夫妇。过不多时,庙中又拥出两个敌人,变成岳不群独斗七人,岳夫人力抗三敌的局面。 只听得岳夫人和一个敌人齐声呼叱,两人腿上同时受伤。那敌人退了下去,岳夫人眼前虽少了一敌,但腿上被重重砍了一刀,受伤着实不轻,又拆得几招,肩头被敌人刀背击中,委顿在地。两个蒙面人哈哈大笑,在她背心上点了几处穴道。 这时庙中群弟子相继受伤,一一被人制服。来攻之敌显是另有图谋,只将华山群弟子打倒擒获,或点其穴道,却不伤性命。 十五人团团围在岳不群四周,八名好手分站八方,与岳不群对战,余下七人乎中各执孔明灯,将灯火射向岳不群双眼。华山派掌门内功虽深,剑术虽精,但对战的八人均属好手,七道灯光迎面直射,更令他难以睁眼。他知道今日华山派已然一败涂地,势将在这药王庙中全军覆没,但仍挥剑守住门户,气力悠长,剑法精严,灯火射到之时,他便垂目向下,八个敌人一时倒也奈河他不得。 一名蒙面人高声叫道:“岳不群,你投不投降?”岳不群朗声道:“岳某宁死不辱,要杀便杀。”那人道:“你不投降,我先斩下你夫人的右臂!” 说着提起一柄厚背薄刃的鬼头刀,在孔明灯照射之下,刀刃上发出幽幽蓝光,刀锋对住了岳夫人的肩头。 岳不群微一迟疑:“难道听凭师妹断去一臂?”但随即心想:“倘若弃剑投降,一般的受他们欺凌虐辱,我华山派数百年的令名,岂可在我手中葬送?”突然间吸一口气,脸上紫气大盛,挥剑向左首的汉子劈去。那汉子举刀挡格,岂知岳不群这一剑伴附着紫霞神功,力道强劲,那刀竟然被长剑逼回,一刀一剑,同时砍上他右臂,将他右臂砍下了两截,鲜血四溅。那人大叫一声,摔倒在地。 岳不群一招得手,嗤的一剑,又插入了另一名敌人左腿,那人破口大骂,退了下去。和他对战的少了二人,但情势并不稍缓,哥地里噗的一声,背心中了一记链子锤,连攻三剑,才驱开敌人,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。众敌齐声欢呼:“岳老儿受了伤,累也累死了他!”和他对战的六人眼见胜算在握,放开了圈子,这一来,岳不群更无可乘之机。 蒙面敌人一共一十五人,其中三人为岳不群夫妇所伤,只一个被斩断手臂的伤得极重,其余二人伤腿,并无大碍,手中提着孔明灯,不住口的向岳不群嘲骂。 岳不群听他们口音南北皆有,武功更杂,显然并非一个门派,但趋退之余,相互间又默契甚深,并非临时聚在一起,到底是甚么来历?实是猜想不透,最奇的是,这一十五人无一是弱者,以自己在江湖上见闻之博,不该一十五名武功好手竟然连一个也认不出来,但偏偏便摸不着半点头脑。他拿得定这些人从未和自己交过手,绝无仇冤,难道真是为了《辟邪剑谱》,才如此大举来和华山派为难么? 他心中思忖,手上却丝毫不懈,紫霞神功施展出来,剑尖未端隐隐发出光芒,十余招后又有一名敌人肩头中剑,手中钢鞭跌落在地,圈外另一名蒙面人抢了过来,替了他出去,这人手持锯齿刀,兵刃沉重,刀头有一弯钩,不住去锁拿岳不群手中长剑。岳不群内力充沛,精神愈战愈长,突然间左手反掌,打中一人胸口,喀喇一声响,打断了他两根肋骨,那人双手所持的镔铁怀杖登时震落在地。 不料这人勇悍绝伦,肋骨一断,奇痛彻心,反而激起了狂怒。着地滚进,张开双臂便抱住了岳不群的左腿。岳不群吃了一惊,挥剑往他背心劈落,旁边两柄单刀同时伸过来格开。岳不群长剑未能砍落,右脚便往他头上踢去。 那人是个擒拿好手,左臂长出,连他右腿也抱住了,跟着一滚。岳不群武功再强,也已无法站定,登时摔倒。顷刻之间,单刀、短枪、链子锤、长剑,诸般兵刃同时对准了他头脸喉胸诸处要害。 岳不群一声叹息,松手撤剑,闭目待死,只觉腰间、胁下、喉头、左乳各处,被人以重手点了穴道,跟着两个蒙面人拉着他站起。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:“君子剑岳先生武功卓绝,果然名不虚传,我们合十五人之力对付你一人,还闹得四五人受伤,这才将你擒住,嘿嘿,佩服,佩服!老朽跟你单打独斗,那是斗不过你的了。不过话得说回来,我们有十五人,你们却有二十余人,比较起来,还是你华山派人多势众。我们今晚以少胜多,打垮了华山派,这一仗也算胜得不易,是不是?”其余蒙面人都道:“是啊,胜来着实不易。”那老者道:“岳先生,我们和你无冤无仇,今晚冒昧得罪,只不过想借那《辟邪剑谱》一观。这剑谱吗,本来也不是你华山派的,你千方百计的将福威镖局的林家少年收入门下,自然是在图谋这部剑谱了。这件事太也不够光明正大,武林同道听了,人人十分愤怒。老朽好言相劝,你还是献了出来罢!” 岳不群大怒,说道:“岳某既然落入你手,要杀便杀,说这些废话作甚? 岳不群为人如何,江湖上众皆知闻,你杀岳某容易,想要坏我名誉,却是作梦!” 一名蒙面人哈哈大笑,大声道:“坏你名誉不容易么?你的夫人、女儿和几个女弟子都相貌不错,我们不如大伙儿分了,娶了作小老婆!哈哈,这一下,你岳先生在武林中可就大名鼎鼎了。”其余蒙面人都跟着大笑,笑声中充满了淫狠之意。 岳不群只气得全身发抖。只见几名蒙面人将一众男女弟子从庙中推了出来。众弟子都给点中了穴道,有的满脸鲜血,有的一到庙外便即跌倒,显是腿脚受伤。 那蒙面老者说道:“岳先生,我们的来历,或许你已经猜到了三分,我们并不是武林中甚么白道上的英雄好汉,没甚么事做不出来。众兄弟有的好色成性,倘若得罪了尊夫人和令爱,于你面上可不大光彩。” 岳不群叫道:“罢了,罢了!阁下既然不信,尽管在我们身上搜索便是,且看有甚么《辟邪剑谱》!” 一名蒙面人笑道:“我劝你还是自己献出来的好。一个个搜将起来,搜到你老婆、闺女身上,未必有甚么好看。” 林平之大声叫道:“一切祸事,都是由我林平之身上而起。我跟你们说,我福建林家,压根儿便没甚么《辟邪剑谱》,信与不信,全由你们了。”说着从地下拾起一根被震落的镔铁怀杖,猛力往自己额上击落。只是他双臂已被点了穴道,出手无力,嗒的一声,怀杖虽然击在头上,只擦损了一些油皮,连鲜血也无。但他此举的用意,旁人都十分明白,他意欲牺牲一己性命,表明并无甚么剑谱落在华山派手中。 那蒙面老者笑道:“林公子,你倒挺够义气。我们跟你死了的爹爹有交情,岳不群害死你爹爹,吞没你家传的《辟邪剑谱》,我们今天是打抱不平来啦。你师父徒有君子之名,却无君子之实。不如你改投在我门下,包你学成一身纵横江湖的好武功。” 林平之叫道:“我爹娘是给青城派余沧海与木高峰害死的,跟我师父有甚么相干?我是堂堂华山派门徒,岂能临到危难,便贪生怕死?” 梁发叫道:“说得好!我华山派……”一个蒙面人喝道:“你华山派便怎样?”横挥一刀,将梁发的脑袋砍了下来,鲜血直喷。华山群弟子中,八九个人齐声惊呼。 岳不群脑海中种种念头此起彼落,却始终想不出这些人是甚么来头,听那老者的话,多半是黑道上的强人,或是甚么为非作歹的帮会匪首,可是秦晋川豫一带白道黑道上的成名人物,自己就算不识,也必早有所闻,绝无哪一个会帮、山寨拥有如此众多的好手。那人一刀便砍了梁发的脑袋,下手之狠,实是罕见。江湖上动武争斗,杀伤人命原是常事,但既已将对方擒住,绝少这般随手一刀,便斩人首级。 那人一刀砍死梁发后,纵声狂笑,走到岳夫人身前,将那柄染满鲜血的钢刀在半空中虚劈几刀,在岳夫人头顶掠过,相距不到半尺。岳灵珊尖声叫唤:“别……别伤我妈!”便晕了过去。岳夫人却是女中豪杰,毫不畏惧,心想他若将我一刀杀了,免受其辱,正是求之不得之事,昂首骂道:“脓包贼,有种便将我杀了。” 便在此时,东北角上马蹄声响,数十骑马奔驰而来。蒙面老者叫道:“甚么人?过去瞧瞧!”两名蒙面人应道:“是!”一跃上马,迎了上去。却听得蹄声渐近,跟着乒乒乓乓几下兵刃碰撞,有人叫道:“啊哟!”显是来人和那两名蒙面人交上了手,有人受伤。 岳不群夫妇和华山群弟子知是来了救星,无不大喜,模模糊糊的灯光之下,只见三四十骑马沿着大道,溅水冲泥,急奔而至,顷刻间在庙外勒马,团团站定。马上一人叫道:“是华山派的朋友。咦!这不是岳兄么?” 岳不群往那说话之人脸上瞧去,不由得大是尴尬,原来此人便是数日前持了五岳令旗、来到华山绝顶的嵩山派第三太保仙鹤手陆柏。他右首一人高大魁伟,认得是嵩山派第二太保托塔手丁勉。站在他左首的,赫然是华山派弃徒剑宗的封不平。那日来到华山的泰山派和衡山派的好手也均在内,只是比之其时上山的更多了不少人。孔明灯的黯淡光芒之下,影影绰绰,一时也认不得那许多。只听陆柏道:“岳兄,那天你不接左盟主的令旗,左盟主甚是不快,特令我丁师哥、汤师弟奉了令旗,再上华山奉访。不料深夜之中,竟会在这里相见,可真是料不到了。”岳不群默默不答。 那蒙面老者抱拳说道:“原来是嵩山派丁二侠、陆三侠、汤七侠三位到了。当真幸会,幸会。”嵩山派第七太保汤英颚道:“不敢,阁下尊姓大名,如何不肯以真面目相示?”蒙面老者道:“我们众兄弟多是黑道上的无名小卒,几个难听之极的匪号说将出来,没的污了各位武林高人的耳朵。冲着各位的金面,大伙儿对岳夫人和岳小姐是不敢无礼的了,只是有一件事,却要请各位主持武林公道。” 汤英颚道:“是甚么事,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。” 那老者道:“这位岳不群先生,有个外号叫作君子剑,听说平日说话,向来满口仁义道德,最讲究武林规矩,可是最近的行为却有点儿大大的不对头了。福州福威镖局给人挑了,总镖头林震南夫妇给人害了,各位想必早已知闻。” 汤英颚道:“是啊,听说那是四川青城派干的。”那老者连连摇头,道:“江湖上虽这般传言,实情却未必如此。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,人人都知道,福威镖局林家有一部祖传的《辟邪剑谱》,教有精微奥妙的剑法,练得之后,可以天下无故。林震南夫妇所以被害,便因于有人对这部《辟邪剑谱》眼红之故。”汤英颚道:“那又怎样?” 那老者道:“林震南夫妇到底是给谁害死的,外人不知详情。咱们只听说,这位君子剑暗使诡计,骗得林震南的儿子死心塌地的投入了华山派门下,那部剑谱,自然也带入了华山派门中。大伙儿一推敲,都说岳不群工于心计,强夺不成,便使巧取之计。想那姓林的小子有多大的年纪?能有多大见识? 投入华山派门中之后,还不是让那老狐狸玩弄于掌股之上,乖乖的将《辟邪剑谱》双手献上。” 汤英颚道:“那恐怕不见得罢。华山派剑法精妙,岳先生的紫霞神功更是独步武林,乃是最神奇的一门内功,如何会去贪图别派的剑法?” 那老者仰天打了个哈哈,说道:“汤老英雄这是以君子之心,去度小人之腹了。岳不群有甚么精妙剑法?他华山派气剑两宗分家之后,气宗霸占华山,只讲究练气,剑法平庸幼稚之极。江湖上震于‘华山派’三字的虚名,还道他们真有本领,其实呢,嘿嘿,嘿嘿……”他冷笑了几声,继道:“按理说,岳不群既是华山派掌门,剑术自必不差,可是众位亲眼目睹,眼下他是为我们几个无名小卒所擒。我们一不使毒药,二不用暗器,三不是以多胜少,乃是凭着真实本领,硬打硬拚,将华山派众师徒收拾了下来。华山派气宗的武功如何,那也可想而知了。岳不群当然有自知之明,他是急欲得到《辟邪剑谱》之后,精研剑法,以免徒负虚名,一到要紧关头,就此出丑露乖。” 汤英颚点头说:“这几句话倒也在理。” 那老者又道:“我们这些黑道上的无名小卒,说到功夫,在众位名家眼中看来,原是不值一笑,对那《辟邪剑谱》,也不敢起甚么贪心。不过以往十几年中,承蒙福威镖局的林总镖头瞧得起,每年都赠送厚礼,他的镖车经过我们山下,众兄弟冲着他的面子,谁也不去动他一动。这次听说林总镖头为了这部剑谱,闹得家破人亡,大伙儿不由得动了公愤,因此上要和岳不群算一算这个帐。”他说到这里,顿了一顿,环顾马上的众人,说道:“今晚驾到的,个个都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英雄好汉,更有与华山结盟的五岳剑派高手在内,这件事到底如何处置,听凭众位吩咐,在下无有不遵。” 汤英颚道:“这位兄台很够朋友,我们领了这个交情。丁师哥、陆师哥,你们瞧这件事怎么办?” 丁勉道:“华山派掌门人之位,依左盟主说,该当由封先生执掌,岳不群今日又做出这等无耻卑鄙的事来,便由封先生自行清理门户罢!” 马上众人齐声说道:“丁二侠断得再明白也没有了。华山派之事,该由华山派掌门人自行处理,也免得江湖上朋友说咱们多管闲事。” 封不平一跃下马,向众人团团一揖,说道:“众位给在下这个面子,当真感激不尽。敝派给岳不群窃居掌门之位,搞得天怒人怨,江湖上声名扫地,今日竟做出杀人之父、夺人剑谱、勒逼收徒,种种无法无天的事来。在下无德无能,本来不配居华山派掌门之位,只是念着敝派列祖列宗创业艰难,实不忍华山一派在岳不群这不肖门徒手中烟飞灰灭,只得勉为其难,还盼众位朋友今后时时指点督促。”说着又是抱拳作个四方揖。 这时马上乘客中已有七八人点燃了火把,雨尚未全歇,但已成为丝丝小雨。火把上光芒射到封不平脸上,显得神色得意非凡。只听他继续说道:“岳不群罪大恶极,无可宽赦,须当执行门规,立即处死!丛师弟,你为本派清理门户,将叛徒岳不群夫妇杀了。” 一名五十来岁的汉子应道:“是!”拔出长剑,走到岳不群身前,狞笑道:“姓岳的,你败坏本派,今日当有此报。” 岳不群叹了口气,道:“好,好!你剑宗为了争夺掌门之位,居然设下这条毒计。丛不弃,你今日杀我,日后在阴世有何面目去见华山派的列祖列宗?” 丛不弃哈哈一笑,道:“多行不义必自毙,你自己干下了这许多罪行,我若不杀你,你势必死于外人之手,那反而不美了。”封不平喝道:“丛师弟,多说无益,行刑!” 丛不弃道:“是!”提起长剑,手肘一缩,火把上红光照到剑刃之上,忽红忽碧。 岳夫人叫道:“且慢!那《辟邪剑谱》到底是在何处?捉贼捉赃,你们如此含血喷人,如何能令人心服?” 丛不弃道:“好一个捉贼捉赃!“向岳夫人走上两步,笑嘻嘻的道:“那部《辟邪剑谱》,多半便藏在你身上,我可要搜上一搜了,也免得你说我们含血喷人。”说着伸出左手,便要往岳夫人怀中摸去。 岳夫人腿上受伤,又被点中了两处穴道,眼看丛不弃一只骨节棱棱的大手往自己身上摸来,若给他手指碰到了肌肤,实是奇耻大辱,大叫一声:“嵩山派丁师兄!” 丁勉没料到她突然会呼叫自己,问道:“怎样?”岳夫人道:“令师兄左盟主是五岳剑派盟主,为武林表率,我华山派也托庇于左盟主之下,你却任由这等无耻小人来辱我妇道人家,那是甚么规矩?”丁勉道:“这个?”沉吟不语。 岳夫人又道:“那恶贼一派胡言,说甚么并非以多胜少。这两个华山派的叛徒,倘若单打独斗能胜过我丈夫,咱们将掌门之位双手奉让,死而无怨,否则须难塞武林中千万英雄好汉的悠悠之口。”说到这里,突然呸的一声,一口唾沫向丛不弃脸上吐了过丛不弃和她相距甚近,这一下又是来得突然,竟不及避让,正中在双目之间,大驾:“你奶奶的!” 岳夫人怒道:“你剑宗叛徒,武功低劣之极,不用我丈夫出手,便是我一个女流之辈,若不是给人暗算点了穴道,要杀你也易如反掌。” 丁勉道:“好!”双腿一挟,胯下黑马向前迈步,绕到岳夫人身后。倒转马鞭,向前俯身戮出,鞭柄戳中了岳夫人背上三处穴道。她只觉全身一震,被点的两处穴道登时解了。 岳夫人四肢一得自由,知道丁勉是要自己与丛不弃比武,眼前这一战不但有关一家三口的生死,也将决定华山一派的盛衰兴亡,自己如能将丛不弃打败,虽然未必化险为夷,至少是个转机,倘若自己落败,那就连话也没得说了,当即从地下拾起自己先后被击落的长剑,横剑当胸,立个门户,便在此时,左腿一软,险些跪倒。她腿上受伤着实不轻,稍一用力,便难以支持。 丛不弃哈哈大笑,叫道:“你又说是妇道人家,又假装腿上受伤,那还比甚么剑?就算赢了你,也没甚么光荣!”岳夫人不愿跟他多说一句,叱道:“看剑!”刷刷刷三剑,疾刺而出,剑刃上带着内力,嗤嗤有声,这三剑一剑快似一剑,全是指向对方的要害。丛不弃退了两步,叫道:“好!”岳夫人本可乘势逼近,但她不敢移动腿脚,站着不动。丛不弃提剑又上,反击过去,铮铮铮三声,火光飞迸,这三剑攻得甚是狠辣。岳夫人一一挡开,第三剑随即转守为攻,疾刺敌人小腹。 岳不群站在一旁,眼见妻子腿伤之余,力抗强敌,丛不弃剑招精妙,灵动变化,显是远在妻子之上。二人拆到十余招后,岳夫人下盘呆滞,华山气宗本来擅于内力克敌,但她受伤后气息不匀,剑法上渐渐为丛不弃所制。岳不群心中大急,见妻子剑招越使越快,更是担忧:“他剑宗所长者在剑法,你却以剑招与他相拆,以己之短,抗敌之长,非输不可。” 这中间的关窍,岳夫人又何尝不知,只是她腿上伤势着实不轻,而且中刀之后,不久便被点中穴道,始终没能缓出手来裹伤,此刻兀自流血不止,如何能运气克敌?这时全仗着一股精神支持,剑招上虽然丝毫不懈,劲力却已迅速减弱。十余招一过,丛不弃已察觉到对方弱点,心中大喜,当下并不急切求胜,只是严密守住门户。 令狐冲眼睁睁瞧着两人相斗,但见丛不弃剑路纵横,纯是使招不使力的打法,与师父所授全然不同,心道:“怪不得本门分为气宗、剑宗,两宗武功所尚,果然完全相反。”他慢慢支撑着站起身来,伸手摸到地下一柄长剑,心想:“今日我派一败涂地,但师娘和师妹清白的名声决不能为奸人所污,看来师娘非此人之敌,待会我先杀了师娘、师妹,然后自刎,以全华山派的声名。” 只见岳夫人剑法渐乱,突然之间长剑急转,呼的一声刺出,正是她那招“无双无对,宁氏一剑”。这一剑势道凌厉,虽然在重伤之余,刺出时仍然虎虎有威。 丛不弃吃了一惊,向后急纵,侥幸躲开。岳夫人倘若双腿完好,乘势追击,敌人必难幸免,此刻却是脸上全无血色,以剑拄地,喘息不已。 丛不弃笑道:“怎么?岳夫人,你力气打完啦,可肯给我搜一搜么?” 说着左掌箕张,一步步的逼近,岳夫人待要提剑而刺,但右臂便是有千斤之重,说甚么也提不起来。 令狐冲叫道:“且慢!”迈步走到岳夫人身前,叫道:“师娘!”便欲出剑将她刺死,以保她的清白。 岳夫人目光中露出喜色,点头道:“好孩子!”再也站立不住,一交坐倒在泥泞之中。丛不弃喝道:“滚开!”挺剑向令狐冲咽喉挑去。 令狐冲眼见剑到,自知手上无半分力气,倘若伸剑相格,立时会给他将长剑击飞,当下更不思索,提剑也向他喉头刺去,那是个同归于尽的打法,这一剑出招并不迅捷,但部位却妙到巅毫,正是“独孤九剑”中“破剑式”的绝招。 丛不弃大吃一惊,万不料这个满身泥污的少年突然会使出这一招来,情急之下,着地打了个滚,直滚出丈许之外,才得避过,但已惊险万分。 旁观众人见他狼狈不堪,跃起身来时,头上、脸上、手上、身上,全是泥水淋漓,有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,但稍加思索,都觉除了这么一滚之外,实无其他妙法可以拆解此招。 丛不弃听到笑声,羞怒更甚,连人带剑,向令狐冲直扑过去。 令狐冲已打定了主意:“我不可运动丝毫内息,只以太师叔所授的剑法与他拆招。”那“独孤九剑”他本未练熟,原不敢贸然以之抗御强敌,但当此生死系于一线之际,脑筋突然清明异常,“破剑式”中种种繁复神奇的拆法,霎时间尽皆清清楚楚的涌现,眼见丛不弃势如疯虎的拚扑而前,早已看出他招式中的破绽,剑尖斜挑,指向他小腹。 丛不弃这般扑将过去,对方如不趋避,便须以兵刃挡架,因此自己小腹虽是空门,却不必守御。岂知令狐冲不避不格,只是剑尖斜指,候他自己将小腹撞到剑上去。丛不弃身子跃起,双足尚未着地,已然看到自己陷入险境,忙挥剑往令狐冲的长剑上斩去。令狐冲早料到此着,右臂轻提,长剑提起了两尺,剑尖一抬,指向丛不弃胸前。 丛不弃这一剑斩出,原盼与令狐冲长剑相交,便能借势跃避,万不料对方突然会在这要紧关头转剑上指,他一剑斩空,身子在半空中无可回旋,口中哇哇大叫,便向令狐冲剑尖上直撞过去。封不平纵身而起,伸手往丛不弃背心抓去,终于迟了一步,但听得扑的一声响,剑尖从丛不弃肩胛一穿而过。 封不平一抓不中,拔剑已斩向令狐冲后颈。按照剑理,令狐冲须得向后急跃,再乘机还招,但他体内真气杂沓,内息混乱,半分内劲也没法运使,绝难后跃相避,无可奈何之中,长剑从丛不弃肩头抽出,便又使出“独孤九剑”中的招式,反剑刺出,指向封不平的肚脐。这一招似乎又是同归于尽的拚命打法,但他的反手剑部位奇特,这一剑先刺入敌人肚脐,敌人的兵器才刺到他身上,相距虽不过瞬息之间,这中间毕竟有了先后之差。 封不平眼见自己这一剑敌人已绝难挡架,哪知这少年随手反剑,竟会刺向自己小腹,委实凶险之极,立即后退,吸一口气,登时连环七剑,一剑快似一剑,如风如雷般攻上。 令狐冲早将生死置之度外,心中所想,只是风清扬所指点的种种剑法,有时脑中一闪,想到了后洞石壁上的剑招,也即顺手使出,挥洒如意,与封不平片刻间便拆了七十余招,两人长剑始终没有相碰,攻击守御,全是精微奥妙之极的剑法。旁观众人瞧得目为之眩,无不暗暗喝彩,各人都听到令狐冲喘息沉重,显然力气不支,但剑上的神妙招数始终层出不穷,变幻无方。 封不平每逢招数上无法抵挡,便以长剑硬砍硬劈,知道对方不会与自己斗力而以剑挡剑,这么一来,便得解脱窘境。 旁观诸人中眼见封不平的打法迹近无赖,有的忍不住心中不满。泰山派的一个道士说道:“气宗的徒儿剑法高,剑宗的师叔内力强,这到底怎么搞的?华山派的气宗、剑宗,这可不是颠倒来玩了么?” 封不平脸上一红,一柄长剑更使得犹如疾风骤雨一般。他是当今华山派剑宗第一高手,剑术确是了得。令狐冲无力移动身子,勉强支撑,方能站立,失却了许多可胜的良机,而初使“独孤九剑”,便即遭逢大敌,不免心有怯意,剑法又不纯熟,是以两人酣斗良久,一时仍胜败难分。 再拆三十余招后,令狐冲发觉自己倘若随手乱使一剑,对方往往难以抵挡,手忙脚乱;但如在剑招中用上了本门华山派剑法,或是后洞石壁上所刻的嵩山、衡山、泰山等派剑法,封不平却乘势反击,将自己剑招破去。有一次封不平长剑连划三个弧形,险些将自己右臂齐肩斩落,实在凶险之极。危急之中,风清扬的一句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:“你剑上无招,敌人便无法可破,无招胜有招,乃剑法之极诣。” 其实他与封不平拚斗已逾二百招,对“独孤九剑”中的精妙招式领悟越来越多,不论封不平以如何凌厉狠辣的剑法攻来,总是一眼便看到他招式中的破绽所在,随手出剑,便迫得他非回剑自保不可,再斗一会,信心渐增,待得突然间想到风清扬所说“以无招破有招”的要诀,轻吁一口长气,斜斜刺出一剑,这一剑不属于任何招数,甚至也不是独孤九剑中“破剑式”的剑法,出剑全然无力,但剑尖歪斜,连自己也不知指向何方。 封不平一呆,心想:“这是甚么招式?”一时不知如何拆解才好,只得舞剑护住了上盘。令狐冲出剑原无定法,见对方护住上盘,剑尖轻颤,便刺向他腰间。封不平料不到他变招如此奇特,大惊之下,向后跃开三步。令狐冲无力跟他纵跃,适才斗了良久,虽然不动用半分真气内息,但提剑劈刺,毕竟颇耗力气,不由得左手抚胸,喘息不已。 封不平见他并不追击,如何肯就此罢手?随即纵上,刷刷刷刷四剑,向令狐冲胸、腹、腰、肩四处连刺。令狐冲手腕一抖,挺剑向他左眼刺去。封不平惊叫一声,又向后跃开了三步。 泰山派那道人又道:“奇怪,奇怪!这人的剑法,当真令人好生佩服。” 旁观众人均有同感,都知他所佩服的“这人的剑法”,自不是封不平的剑法,必是令狐冲的剑法。 封不平听在耳里,心道:“我以剑宗之长,图入掌华山一派,倘若在剑法上竟输了给气宗的一个徒儿,做华山派掌门的雄图固然从此成为泡影,势必又将入山隐居,再也没脸在江湖上行走了。”言念及此,暗叫:“到这地步,我再能隐藏甚么?”仰天一声清啸,斜行而前,长剑横削直击,迅睫无比,未到五六招,剑势中已发出隐隐风声。他出剑越来越快,风声也是渐响。 这套“狂风快剑”,是封不平在中条山隐居十五年而创制出来的得意剑法,剑招一剑快似一剑,所激起的风声也越来越强。他胸怀大志,不但要执掌华山一派,还想成了华山派掌门人之后,更进而为五岳剑派盟主,所凭持的便是这套一百零八式“狂风快剑”。这项看家本领本不愿贸然显露,一显之后,便露了底,此后再和一流高手相斗,对方先已有备,便难收出奇制胜之效。 但此刻势成骑虎,若不将令狐冲打败,当时便即颜面无存,实逼处此,也只好施展了。 这套“狂风快剑”果然威力奇大,剑锋上所发出的一股劲气渐渐扩展,旁观众人只觉寒气逼人,脸上、手上被疾风刮得隐隐生疼,不由自主的后退,围在相斗两人身周的圈子渐渐扩大,竟有四五丈方圆。 此刻纵是嵩山、泰山、衡山诸派高手,以及岳不群夫妇,对封不平也已不敢再稍存轻视之心,均觉他剑法不但招数精奇,而且剑上气势凌厉,并非徒以剑招取胜,此人在江湖上无藉藉之名,不料剑法竟然这等了得。 马上众人所持火把的火头被剑气逼得向外飘扬,剑上所发的风声尚有渐渐增大之势。 在旁观众人的眼中看来,令狐冲便似是百丈洪涛中的一叶小舟,狂风怒号,骇浪如山,一个又一个的滔天白浪向小舟扑去,小舟随波上下,却始终未被波涛所吞没。 封不平攻得越急,令狐冲越领略到风清扬所指点的剑学精义,每斗一刻,便多了几分体会。他以剑法上种种招数明白得越透彻,自信越强,当下并不急于求胜,只是凝神观看对方剑招中的种种变化。 “狂风快剑”委实快极,一百零八招片刻间便已使完,封不平见始终奈何对方不得,心下焦躁,连声怒喝,长剑斜劈直斫,猛攻过去,非要对方出剑挡架不可。令狐冲眼见他势如拚命,倒也有些胆怯,不敢再斗下去,长剑抖动,嗤嗤嗤嗤四声轻响,封不平左臀、右臂、左腿、右腿上各已中剑,当的一声,长剑落地。令狐冲手上无力,这四剑刺得甚轻。 封不平霎时间脸色苍白,说道:“罢了,罢了!”回身向丁勉、陆柏、汤英颚三人拱手道:“嵩山派三位师兄,请你们拜上左盟主,说在下对他老人家的盛意感激不尽。只是……只是技不如人,无颜……无颜……”又是一拱手,向外疾走,奔出十余步后,突然站定,叫道:“那位少年,你剑法好生了得,在下拜服。但这等剑法,谅来岳不群也不如你。请教阁下尊姓大名,剑法是哪一位高人所授?也好叫封不平输得心服。” 令狐冲道:“在下令狐冲,是恩师岳先生座下大弟子。承蒙前辈相让,侥幸胜得一招半式,何足道哉!” 封不平一声长叹,声音中充满了凄凉落魄的滋味,缓步走入了黑暗之中。 丁勉、陆柏和汤英颚三人对望了一眼,均想:“以剑法而论,自己多半及不上封不平,当然更非令狐冲之敌,倘若一拥而上,乱剑分尸,自是立即可以将他杀了。但此刻各派好手在场,说甚么也不能干这等事。”三人心意相同,都点了点头。丁勉朗声道:“令狐贤侄,阁下剑法高明,教人大开眼界,后会有期!” 汤英颚道:“大伙儿这就走罢!”左手一挥,勒转了马头,双腿一挟,纵马直驰而去,其余各人也都跟随其后,片刻间均已奔入黑暗之中,但听得蹄声渐远渐轻。药王庙外除了华山派众人,便是那些蒙面客了。 那蒙面老者干笑了两声,说道:“令狐少侠,你剑术高明,大家都是很佩服的。岳不群的功夫和你差得太远,照理说,早就该由你来当华山派掌门人才是。”他顿了一顿,续道:“今晚见识了阁下的精妙剑法,原当知难而退,只是我们得罪了贵派,日后祸患无穷,今日须得斩草除根,欺侮你身上有伤,只好以多为胜了。”说着一声呼啸,其余十四名蒙面人团团围了上来。 当丁勉等一行人离去时,火把随手抛在地下,一时未熄,但只照得各人下盘明亮,腰围以上便瞧不清楚,十五个蒙面客的兵刃闪闪生光,一步步向令狐冲逼近。 令狐冲适才酣斗封不平,虽未耗内力,亦已全身大汗淋漓。他所以得能胜过这华山派剑宗高手,全仗学过独孤九剑,在招数上着着占了先机。但这十五个蒙面客所持的是诸般不同的兵刃,所使的诸般不同的招数,同时攻来,如何能一一拆解?他内力全无,便想直纵三尺,横纵半丈,也是无能为力,怎能在这十五名好手的分进合击之下突围而出? 他长叹一声,眼光向岳灵珊望去,知道这是临死时最后一眼,只盼能从岳灵珊的神色中得到一些慰藉,果见她一双妙目正凝视着自己,眼光中流露出十分焦虑关切之情。令狐冲心中一喜,火光中却见她一只纤纤素手垂在身边,竟是和一只男子的手相握,一瞥眼间,那男子正是林平之。令狐冲胸口一酸,更无斗志,当下便想抛下长剑,听由宰割。 那一十五名蒙面客惮于他适才恶斗封不平的威势,谁也不敢抢先发难,半步半步的慢慢逼近。 令狐冲缓缓转身,只见这一十五人三十只眼睛在面幕洞孔间炯炯生光,便如是一对对猛兽的眼睛,充满了凶恶残忍之意。突然之间,他心中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了一个念头:“独孤九剑第七剑‘破箭式’专破暗器。任凭敌人千箭万弩射将过来,或是数十人以各种各样暗器同时攒射,只须使出这一招,便能将千百件暗器同时击落。” 只听得那蒙面老者道:“大伙儿齐上,乱刀分尸!” 令狐冲更无余想,长剑倏出,使出“独孤九剑”的“破箭式”,剑尖颤动,向十五人的眼睛点去。 只听得“啊!”“哎唷!”“啊哟!”惨呼声不绝,跟着叮当、呛嘟、乒乓,诸般兵刃纷纷堕地。十五名蒙面客的三十只眼睛,在一瞬之间被令狐冲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尽数刺中。 独孤九剑“破箭式”那一招击打千百件暗器,千点万点,本有先后之别,但出剑实在太快,便如同时发出一般。这路剑招须得每刺皆中,只稍疏漏了一刺,敌人的暗器便射中了自己。令狐冲这一式本未练熟,但刺人缓缓移近的眼珠,毕竟远较击打纷纷攒落的暗器为易,刺出三十剑,三十剑便刺中了三十只眼睛。 他一刺之后,立即从人丛中冲出,左手扶住了门框,脸色惨白,身子摇晃,跟着“当”的一声响,手中长剑落地。 但见那十五名蒙面容各以双手按住眼睛,手指缝中不住渗出鲜血。有的蹲在地下,有的大声号叫,更有的在泥泞中滚来滚去。 十五名蒙面客眼前突然漆黑,又觉疼痛难当,惊骇之下,只知按住眼睛,大声呼号,若能稍一镇定,继续群起而攻,令狐冲非给十五人的兵刃斩成肉酱不可。但任他武功再高,摹然间双目被人刺瞎,又如何镇定得下来?又怎能继续向敌人进攻?这一十五人便似没头苍蝇一般,乱闯乱走,不知如何是好。 令狐冲在千钧一发之际,居然一击成功,大喜过望,但看到这十五人的惨状,却不禁又是害怕,又是恻然生悯。 岳不群惊喜交集,大声喝道:“冲儿,将他们挑断了脚筋,慢慢拷问。” 令狐冲应道:“是……是……”俯身捡拾长剑,哪知适才使这一招时牵动了内力,全身只是发战,说甚么也无法抓起长剑。双腿一软,坐倒在地。 那蒙面老者叫道:“大伙儿右手拾起兵刃,左手拉住同伴腰带。跟着我去!” 十四名蒙面客正自手足无措,听得那老者的呼喝,一齐俯身在地下摸索。 不论碰到甚么兵刃,便随手抬起,也有人摸到两件而有人一件也摸不到的。 各人左手牵住同伴的腰带,连成一串,跟着那老者,七高八低,在大雨中践踏泥泞而去。 华山派众人除岳夫人和令狐冲外,个个被点中了穴道,动弹不得,岳夫人双腿受伤,难以移步。令狐冲又是全身脱力,软瘫在地。众人眼睁睁瞧着这一十五名蒙面客明明已全无还手之力,却无法将之留住。
用户评论
这围攻也太精彩了!剧情真是精彩纷呈。
有18位网友表示赞同!
令狐冲的出场简直太酷了,剑法犀利一如既往。
有9位网友表示赞同!
岳不群和东方不败不愧是江湖顶尖高手,实力强大让人叹服。
有9位网友表示赞同!
林平和任盈盈这对儿真是郎才女貌,感情深厚甜蜜过人。
有12位网友表示赞同!
我想问问谁会想到这么危险的招式,真是刺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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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河剑意的威力震撼人心,太华丽了!
有9位网友表示赞同!
围攻的情节太精彩了,各种武功招式的运用看得我眼花缭乱。
有12位网友表示赞同!
笑傲江湖这部小说真是好看,剧情跌宕起伏让人欲罢不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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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真厉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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令狐冲的身手虽然强大,但面对这么多高手也压力山大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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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完了第12章,这剧情越来越虐了,期待接下来的发展。
有18位网友表示赞同!
真是精彩绝伦的江湖纷争!
有5位网友表示赞同!
希望令狐冲能化解危机,脱险成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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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实在忍不住了,我要去看下一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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令狐冲太厉害了,各种招式运用得游刃有余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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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觉这围攻越来越紧张气氛越来越浓厚,让人心跳加速。
有12位网友表示赞同!
岳不群还是有些可恶的,不过他的实力确实很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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笑傲江湖的故事让我深深被它所吸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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期待更多的精彩剧情,我会看完这部小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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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部小说真的太好看啦!我强烈推荐给大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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